一人时间差
CP:牛岛若利X及川彻
00. 序
如果说成长的过程就是一路被打脸,被别人打的,被自己打的,被别人否定,被自己推翻。那么照现在的趋势现在看来——
Inter High宫城县决赛前,他信誓旦旦威风堂堂地对白鸟泽王牌发誓说,我这次一定要打败你,做好觉悟吧小牛若。
哨声落下的那一刻,比分停留在25-23,白鸟泽胜。
及川彻的一生注定要鼻青脸肿地过完了。
这一年他十八岁,正值人生巅峰,未来无限可能——青叶城西排球部长,优秀学生代表,一表人才粉丝无数。不过谁都有跨不去的坎,他也不例外。
此刻青叶城西排球部全体正在赛场周围的烤肉店,全队不免一片愁云惨雾如丧考妣。有人说要反省的话等到比赛结束再反省,那么此刻正是perfect timing。
不过人生就是如此的爱开玩笑,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总一会把窗也顺手锁上。
宫城县高校联赛网球项目的新科状元们“哗啦”一声拉开烤肉店大门,春风满面君临天下鱼贯而入。
及川彻还来不及在烤盘上刷油,抬起头看到牛岛若利那张面瘫脸的同时,油罐哗啦一声掉在火炉上,火苗腾起。
“救火!”岩泉眼疾手快拿起旁边的茶壶哗啦一声泼向炭盆,才避免了一场事故。不过,饭是暂时没得吃了,老板没踢人出门已经是人性使然了。
是的,这大概是及川彻十八年人生里最惨烈的一天,甚至比国中那次被牛岛若利打到一把鼻涕一把泪还上台领了个全县国中第一二传手的奖的那天更糟。
下午还在体院馆里打到昏天地暗的两所排球豪强高校,此刻正在烤肉店里围城一桌。
场面一度很是尴尬。
冠军并不代表所有的胜利,可是输了就是回到起点。
深知这点一点的青叶城西一众人,也只好埋头扒饭,仿佛把自己想象成一具具陈年干尸,对隔壁桌高涨的胜利喜悦充耳不闻。
“听说你初中把人家队长打哭了啊,牛若。”天童刻意压低声音。还是被隔壁桌的及川彻一记眼刀射过。
牛岛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及川,没有回答。
回忆飘得很远。
那时他们还在国中,并不是第一次交手,但牛岛清楚地记得那场决赛。那颗高傲的头颅生平第一次沮丧半垂,脑海一片空白。
及川彻哭到毫无表情管理,鼻涕与眼泪齐飞。
牛岛若利平生第一次对胜利有些许后悔。
并不是认为自己应该手下留情,只是,或许……
他自己也说不清。那是一场精彩的比赛,或许应该称之为他们那个年代的经典。的确,牛岛若利已经等了很久,等待一个值得自己尊敬的对手。
他抬起眼帘,心情复杂地望向对面——及川彻的眼里没有任何懦弱,更仿佛是在跟他宣战,一刹那他似乎明白了对方的坚持,那是源自于和自己一样对排球的热爱。
北川第一输掉了出线权。最后的列敬礼,及川彻扯过小学弟手里递过来的纸巾狠狠地擤了一把鼻涕说,下一次,我一定要打败你。
下一次。下一次。
这个下一次过了三年还是未能实现。
等牛岛从记忆里回到现实,才意识到隔壁桌上那个熟悉的人走得毫无身影。抱着些许愧疚声称自己赶不上回家的末班车先走一步,留下两桌人面面相觑消失在门口。
01. 未知的托球
太阳已经落山,九月底的宫城县刚下过一场雨,空气中开始带着些许寒意。
靠,忘了把外套带走了。出于重如千斤的面子问题,又丢不下自己这张漂亮的脸回头去拿,何况那个该死的牛岛若利还在那里。
啊,烦死了。
及川彻掏出手机给岩泉发了条短信,让他记得把自己的队服带上。只得到童年挚友一句“怂逼”收场。
及川烦躁地踢了踢脚边的石块儿,两手插在裤兜里哆哆嗦嗦地说服自己——你叫及川彻,你感觉不到冷。
要不是天童觉那一句话,他可能还能多吃两块九州牛肉,可是现在,他一个人,全身上下身无分文,又冷又饿惨如一条野狗。
“喂,及川。”
来的那人身高一米八九点五,十米开外迈开长腿朝他走过来。
及川彻两眼一黑,想起岩泉对自己说的——想想你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
报应啊都是报应。
“你怎么来了?”
“走来的。”
“……”
算了算了,及川彻彻底放弃跟这个排球机器交流,转身迈开长腿想要远离这个跟自己八字不合的人。
“喂,及川。”
“又怎么了。”不耐烦地转身撞上牛岛,完美的前额磕在对方的下巴上。想的却是,操,我没比他矮这么多吧。
好胜心耽误人啊。
“你的外套忘拿了。”
牛岛把拧在手里的衣服丢给他。
“谢了,拜拜。”及川彻转身想走,本来心里熊熊燃烧的那团焦躁此刻又再度燃起。
“那个,你没必要躲着我,及川。”
“啊哈?”如果不是衡量了一下跟这个人打架胜算不大,以及主要是打架这种事可能会被禁赛,他此刻真的很想一拳往牛岛脸上挥去。“你搞错了吧,我没有躲你。”
牛岛跟上来,步伐有条不紊,完全不落下风,及川加快了步伐,哪怕是走路也想要一争高下。
哪知结果对方气息丝毫不乱的情况下自己先气喘吁吁。
你是怪物啊?及川心想。
不知道快走了几公里,及川终于放弃了竞走,大喊太累,顺势往路边的地上一坐,一副放弃人生的姿态。
牛岛沉默地跟上来,和他并肩而坐。
“那个,你今天发挥得很好。”牛岛没来由的一句。
“喂,小牛若,你知道吗,good game well play这句话只有输家可以说。”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及川真的有时候怀疑这个人的脑构成结构跟正常人不太一样,也怪不得人家排球打得好,毕竟上帝他妈的是公平的啊!“倒是你,最后那个扣杀,你是怎么做到的?明明三个人拦网你也敢打。”
“恩……”牛岛沉默了几秒,“我知道他们拦不住的。”
及川脑子里一篇副的草泥马呼啸而过,果然天才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痛恨的生物。而且这个天才,比任何人都更加努力。
“你的排球真是……”
不讲道理啊。
一辆卡车呼啸而过,牛岛没有听清楚后面的词,但是他想应该不是什么褒义的话,毕竟及川彻对自己——杀父之仇倒不至于,但是深恶痛绝绝对相差不远。
“小牛若,你带钱了吗?”
“带了,但是我不会赔偿你精神损失的。”
“我...我好饿啊——”
及川彻并不知道几个月后他会在春高的半决赛失利,也并不知道他会趾高气昂地对牛岛若利说——我微不足道的这份自尊请你一定要给我牢牢记好了。
不然他是不会带着快饿哭的气势把牛岛若利推进便利店的大门让他买单的。
不过无所屌谓,尽管排球上,及川彻不是天才但打脸倒是他的长项。
拿了两个牛奶面包,坐在便利店门口,想到人生已经如此艰难,及川把校服外套脱了,穿着一件白色T恤,又从牛岛手上抽了一张两千日元的巨额钞票往便利店小哥面前一拍说,两瓶梅酒谢谢。
宫城县两大豪强名校网球部部长,并排着坐在路边上,就着梅酒下面包。
于是他们聊起了童年的事情,对于这两位水火不容的宿敌来说平生第一遭也可能绝对没有下次。牛岛提起自己的父亲年轻时候是白鸟泽的头号扣球手,也是白鸟泽全盛时期,他选择打排球也算是自己在母亲的面前头一次的任性。及川说我一开始是单纯的热爱。直到……
他没说说下去。
国中的那场决赛,那个没救下来的球,和俯视着的牛岛若利。
如果一开始是单纯热爱的话,那之后便多了一些沉重的东西。
想到这里,及川不禁多灌了几口酒下肚。
“来白鸟泽吧,及川。”
“哈哈,”及川笑了起来,带着醉意,“你这样,算不算是出轨啊,对你家二传手来说。”
“我是认真的。”
“哎,不去不去,我说了很多次了啊。”
“理由呢?”
“校服太丑。”及川指了指牛若系在腰间的紫色队服说“真的,这不是我的审美观。”
“不过,你就这么想我托球给你啊?”及川朝他眨了眨眼,带着挑衅和揶揄。
“是的。”牛岛答得无比干脆,仿佛他已经等待这个问题很久了。
不行不行,这个人太认真了。
喝的半醉的及川彻大脑开始迟钝了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牛岛若利对于邀请他来白鸟泽这件事如此的坚持,心思如同漏气的皮球毫无章法地打转。视线停留在那双栗色的瞳孔上,带着点自我放弃的意思,最后鬼使神差地说拉起坐在地上的牛岛,“那走吧走吧。”
“去哪?”
“打排球。”
就托一次球给你吧,哎,真麻烦。
他们几乎是冲回了青叶城西的排球馆,仗着自己是排球部长为所欲为的队长大人在酒精作用下忘了带外校生进球馆可能会被教练一顿胖揍。
两个人都已经汗流浃背,一瓶梅酒下肚,加上剧烈的运动,此刻酒精在血液里奔流不息,停下来才发现胃里跟大脑都仿佛两个顽童在打架,但及川彻确兴奋不已。
空气安静得可怕。
牛岛沉默地看着他从地上捡起排球,他也不清楚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从很早之前,他就想和这个人并肩作战,不是那张网的对面,而是同一侧。
“喂,小牛若。”及川把场中央的球网拉起,“你看见了吗,这张网……”他顿了顿。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距离,你看清楚了。”
紫灰色的头发的少年披着青叶城西的队服,一只手抓着排球,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他停在原地,一言不发。
“那么,要来了。”
及川彻将球高高抛起,抬起手准备迎接它的下落,像往常一样的,像每一天那样的。
他并不知道牛岛若利喜欢什么样的托球,什么力度,什么高度,什么距离。
此刻当机的大脑让他无法思考。
靠,我为什么要想这些啊。
牛岛看着那颗球在空中旋转,射灯下仿佛一颗流转的行星,光彩四溢。
这就是了,及川彻的托球。
“咚”
这一声巨响并不是来自于白鸟泽王牌的一记爆扣,而是青叶城西万人迷在托球之前就垂直醉倒砸在地面的声音。
接着是排球不偏不倚直径掉落在当事人漂亮的脸上然后反弹弹走的声音,在空旷的球馆里回荡。
最后也还是没能接到啊。
牛岛若利想。
他从及川衣服上找到手机,拨给了岩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