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me in a Bottle
16
Sebastian在最黑暗的那段破晓时分猛然从睡梦中醒来，紧闭的眼睛挣扎了三秒才睁开，一边企图说服自己这是梦，一边不想醒来。直到看见身旁Chris的侧脸，眼底才渐渐流露后悔和困惑。以为自己能与他保持安全距离，等这段特殊的时光过去，一切都能回到原点，可惜还是差一点。
什么严于律己无欲则刚在那一刻都被抛诸脑后，一直深知无法用理性控制情欲在这个纷扰的圈子里是无法存活的，想不到自己竟然某天也以身试法，而后果则如自己想象到的尴尬和失控。
Chris醒来的时候，Sebastian已经坐在沙发上看起剧本。
对方的反应都出乎自己的意料，Chris只是一言不发地走向冰箱拿出果汁在这个过程中也不忘偷看了Sebastian几眼，他穿着自己的棉质上衣，看起来比平时更安静一点，Chris有些佩服他即使刚起床也不忘将自己打理得像是马上可以开机拍戏一样整洁。
“早。”Chris试着缓和他们之间的气氛，最后还是用了最普通的方式，道早安。
“早。”Sebastian拼命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正常一些，下意识地放下剧本抬起头与Chris对视了一眼，视线交缠，两人心里还是不由地一颤，想起昨夜里发生的事，都有些懊悔自己的肆无忌惮。
“等会儿那场戏10点开拍，你准备一下吧。”Sebastian匆忙收回视线，继续捡起剧本有一答没一的地说着。
“嗯好。”
“那个还有，昨晚的事，抱歉。”
“哦，没事，我明白。”
“我希望不会影响我们的合作。”Sebastian放下剧本走到他身后，“我回房间了。”
Chris看着他关上门的背影，内心真要做到平静是不可能的，他也是一夜没睡，不过免得尴尬他还是裹着被子背过身假装睡着了来掩饰，太多问题想问，到嘴边却一句都说不出口。虽然口头上说着我明白，但是扪心自问到底明白什么这才是让他感到最困惑的。
而迅速逃窜出现场的Sebastian，一路冲到电梯口，直到将自己塞进无人的电梯里才捂住额头。他不该让这一切发生的，不该对不可能的人动心，不该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感情，他从来都没有如此失控过。
看来这次，是彻底搞砸了。
等他收拾好心情，再一次和平时一样精神十足去片场，他真的希望这件事能含含糊糊地就翻过去，至少不影响接下来的拍摄。Sebastian在规定的时间准时到达拍摄地，刚进休息室就看见JJ正在补妆，并一边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趣事。
Sebastian一边朝里走一边问，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开心。
JJ一边喝着手中的饮料一边说，大概是因为这戏拍摄到现在唯一一次看见Chris不停出错了吧。
听见Chris的名字，Sebastian依然忍不住心里咯噔一声，表面上却故作镇定地随口问，那导演大人今天心情如何？
JJ将手中的饮料一饮而尽说，如果他放下导筒，我还当他是朋友。
说笑完，Sebastian换上戏服和JJ一起走去片场。为了这一幕，片场里已经布置成酒馆的样子，一些椅子叠了起来，给摄影机和人员腾出足够的空间，灯光的颜色也调得有些昏暗。
他们进来之后左右看了一下，JJ说：“我还有最后一场要拍，先过去了，今天进度有点慢，应该还有几个镜头，你跟Chris的那一幕估计会被延后，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先看看。”说完就留下Sebastian一个人往人堆的方向去了。
Sebastian远远看了一会儿，其他人围坐在一边，正在拍摄一场喝酒的戏，片场响起战士荣归的欢乐歌声，Chris坐在人群里，远远的，Sebastian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和肩膀，看这个架势，应该要开拍了。Sebastian从片场的一侧的过道缓缓靠近，挑了个没人灯光也照不到的角落，才停下来，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Chris的正脸。
他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二战的陆军制服妥贴地包裹着他的身体，深绿色的布料切裁出利落的棱角让他看起来格外的高大。他在心中对当年设计军服的人和道具组的工作人员又多了几分感谢。
等到跟Sebastian这场戏正式开拍，Chris才发觉自己无法进入状态，反倒是Sebastian显得游刃有余。
“看吧，告诉过你了，他们都是些傻瓜。”Sebastian将手中的酒轻吮了一口，念道Bucky的台词，一边嬉笑露出雪白牙齿。
Chris看着那个笑容有些恍惚了，“那你呢？”Chris抬头看了一眼对方，他看见他的眼神专注，侧面看过去，眼珠像湖色的水晶纯净明亮，而本该接下去的台词全数哽咽在喉咙里。Chris的眼神沉下去，深邃而悠远，他想起昨夜，他们沉醉在对方呼吸里，久久不能平息。
直到导演喊停才将他的思绪拉回。
接下来的几遍拍摄Chris刚刚说到句“你愿意跟随美国队长赴汤蹈火吗？”就被导演喊停，他反复被叫过去指导和沟通了几次，导演对他这段表演里应该表现出来的情绪却被刻意压制的表现不甚满意。Chris被如此频繁的打断倒也没有说什么，反复数次，导演终于也按捺不住说“都先休息一会儿吧，Chris，我对你今天的表现非常失望。”
回到休息室，Chris依然保持着沉默，眉心拧着，表现出极度的烦躁和低落，他的目光凌厉，心事重重。
Sebastian坐得远远的，生怕出个声搞得双方更加尴尬，他当然知道Chris为何失控，而事实上也只有他知道。
由于两人都没说话，气氛反而更加低落，直到Sebastian本想弓起身去端化妆台前的水杯，不小心让自己的座椅和地板摩擦出巨大的声响。
几乎是条件反射，Sebastian迅速抬头看了看Chris，而对方也正被他弄出的声响吸引了注意力，转过头看向自己，一瞬间的四目相对，各怀心事的两人都感到内心的震荡，就像原本平静的海面被突如其来的海风掀起了巨浪，于是再也回不到原本的毫无波澜的宁静。
“我很抱歉，Chris。”最后是Sebastian先开口。
Chris没有立刻回答，慢慢从座椅里撑起来，说“你……喜欢男人吗？”说完又后悔自己打探别人隐私的做法，便连忙澄清“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指我并不在意昨晚的事，但是它并不能代表什么，你懂吗？”
“当然，我希望你不会为此改变对我的态度，至少在工作上不会产生隔阂。”Sebastian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已经道过谦，希望这事儿就当做了结，你大可以放心去演，你调整一下，我在外面等你。”
Sebastian说完便起身准备拉开休息室的大门，跟Chris隔离开，却不料被对方拉住手腕。
“嘿，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当然。”Sebastian的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事不关己漫不经心的表情，让Chris读不出半分情绪。
说不定晚上会有2更，只是说不定……
